笹舟__

【Beastars/狼兔】星の王子さま、地味な花

*狼兔

*小王子paro，是向 安托万.德.圣埃克苏佩里的原著《小王子》致敬的产物，因为这个童话故事在某种程度上影响我甚深，而我想以自己最浅薄的认知，表达我对这个故事的喜爱之情

*请注意：全文是杰克第一人称视角展开，是杰克视角下的狼兔，狼兔的剧情可能不多，但是我确确实实是在写狼兔，而非别的cp，人物ooc有，絮絮叨叨记录方式有，如若阅读过程不适，请及时关闭，同时我向你表示歉意。如若你读完能有一丝一毫的感动，我将不胜荣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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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.序章

很抱歉，这个故事会以这样的方式开场。

只是我想以此记录下，那些予我而言，生命中为数不多的，而又无比为之动容的时候。以及那只雄性幼狼，和他背后所守护着的那只雌性迷你兔。

这是一个关乎爱与离别，但有着些许荒诞，些许感伤且充满矛盾的故事，最后或许还有着些许浪漫主义的加成。

不知我粗浅的笔触，是否能还原出当时的情形。

1. 章一

这是我正式成为飞行员，并且可以独立驾驶飞行器的第二年。

我平静且不愿与人交谈的生活着，因为于我而言，我的生活和职业并不能带给我任何惊喜和触动，只是机械且枯槁地日复一日，会如无情的碎石般砸向我，但我不会因此而感到愤恨与苦闷，只因我是如此的懦弱。当我被长辈们告知：我应当成为飞行员。年幼无知且不懂反抗的我，则是选择放下了手中的画笔，成为了别人眼中的自己。

在我从小受到的教育里，旁人，乃至我的长辈们总是在我身上苛求“乖顺”和“忠诚”的特质，只因我是温顺的犬科动物，只因我“本该如此”。

这样的日子，持续了好多年，直到我遇见了雷格西。

顺便忘了说，我的名字叫杰克，是一只拉布拉多犬。

七月份，我在飞行的途中出了事故，因而迫降到了附近的沙漠里。我原本囤积着的焦躁和不安，在从机舱里出来那一刻，被眼前的景象所消融，黄沙所铺就的沙丘和道路，一直延伸到视线所无法窥及之处。那是我平生第一次见到杳无人烟的沙漠地带，与我熟知的社会所不同，即便是教科书上的插画也不能尽然的描绘出其全貌。在无风的时候，整片区域会是如同死一般的寂静，偶尔会捕捉到的声响，查寻许久，才发现源于自己微弱的呼吸，以及空荡的内心。

我休息了一晚，于第二日上午利用着停风的间隙，开始着手修理起了飞行器。如果不是因为储备的食物和水只够支撑我一周的缘故，我恐怕不会那么快就投入到修理的工作中去。因为我并不急于渴望，回归自己所处的“文明社会”。

而遇到雷格西，是在第二天接近傍晚的时候。

下午时不时扬起的风沙，放缓了修理的速度。傍晚时分，风终于停了，我从机舱里取出工具，准备给修理进度加急。

“喂！你好吗？”身体探出舱门的一刻，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，于是我看见一只雄性的幼狼，站在北面的沙丘上向我招手。很快他朝我这里走了过来，在他不断靠近的过程中，我逐步地警觉起来，因为这样的“相遇”并不符合书本里关于“浪漫”或是“友好”的认知，它并不是发生在门庭若市的饮茶店，宁静美丽的公园，或是肃穆虔诚的礼拜堂，在脑海里飞速闪过任何一种危险的可能之后，他已经站到了我的面前。

“你好”他有些腼腆又温和地同我打了招呼。

我惊讶于他礼貌而又谦逊的态度，几经交谈，我也逐步放下了自己戒心。在我修理飞行器的时候，他甚至提出要帮我提着油灯照明，我出于本能的不信任，还是微笑着拒绝了他的好意，为了避免对方尴尬，便以‘今日的修理工作暂时告一段落’为借口，将此事结束。

等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，他又提议找个视野不错的地方看星星，我大概实在应付不来他这样的肉食动物，这次就顺应了他的意思。徒步陪他走了一截，在离飞行器不远处，我们随意找了个地方，席地而坐。他开始兴奋地望着天空，我则自顾自地掏出日志本，记录下今日的诸多事宜，正考虑着要不要把同雷格西的相遇也一并记录到其中，他突然把脸朝我这里转了过来。

“我说，你能帮我画一只迷你兔吗？”他突然恳求道。

我也转过身望着他，他展露出坚定且不容拒绝的眼神，一瞬间的恍惚，我应允了他的要求。想要询问作画要求时，我再次对上了他的双眼。他澄澈清亮的眼眸里，闪烁着的是期待与渴求的花火，而我的内心，亦是被他这份至诚至真所感染，某种浓烈而又炽热的情绪，也在此刻升腾窜涌了起来，右手的手指轻幅地颤抖着，而内心深处也传来了一个声音，并伴随着自己心跳声逐步放大。

终于，我听清了那个声音。

‘画出来吧！’它这样对我说道。

而我的手，也终于向自己的内心妥协，终于将日志本摊开，翻到某处的空白页，在上面作起了画。于他提出要求开始，我本应捏造的拒绝说辞，不知何时被自己最终生生地吞咽了回去。

但我又突然想起，这离我拿起画笔，已经过去了太久的时间。

大约过了20分钟，我把第一幅画好的画作，郑重地递到了他的手边，尽管我已斟酌于每一笔的精确，且添加了诸多细节，但我的内心之中，仍盘踞着些许的不安。只是我又转念一想：打发他这样一个年纪并不大的小孩子，应该是不成问题的。

“唔...”他盯着看了一会，并发出了疑惑的声音，脸上还有着些许的不满。

“这只迷你兔...看起来个头太大只了，而且神色过于凶狠，你可以画，那种身形小一点，表情柔和一点的吗？”很快他提出了自己的想法，虽然这与我的作画技巧并无关联，我在内心责怪他之余，很快便着手开始画起下一张。

铅笔摩挲着纸张，沙沙作响，这里声音令我感到无比安心。我沉浸其中，持续地画着，揣测着，使他要求的形象在脑内逐步成型，而后，在我刚要结束作画时分，他便火速抢了过去看，甚至等不及我递给他。

“而这...这次的好像也不行，她看起来没有这么孱弱的，你画的这只迷你兔仿佛已经病的很重了。” 他的脸上浮现出了失落与怜悯并存的表情，而我的内心则被他的脸上表情，弄得下意识有些烦躁。

“那你究竟想要什么样的迷你兔？”我很不耐烦地询问着，言语间甚至都充满了不屑。

“就是！就是那种个头小小的，但是很活泼，通体雪白的，生气时候也依旧很可爱，哭泣的时候也可爱，微笑的时候也..”他直接忽视了我欠妥的态度，而是肢体动作伴随着言语，开始孜孜不倦地向我描述了起来。

声音在我耳边持续着，而他的眼睛里折射出的，却是流光溢彩。他仿佛在思索着些什么，随之而来的表情也迅速发生着变化。而最后，在他脸上余下的复杂表情，我并不明白那其中的意味，以及那其中掺杂着的千般缘由。我只知道，这是我无法用理论，或是知识就能够评判出的，我只知道，我无论如何，也无法画出他心中所想的那只迷你兔。

因为那是他所爱着的唯一的迷你兔。

2.章二

“杰克，你知道Cherryton β 星球吗？” 他同我说出这句话时，飞行器的修理进度已完成了一大半，约莫着能够起飞的时间，大概就在明后天了。

“我...我不知道。”我停下手里的活，视线转向正蹲下身来看着我的雷格西。

这时，我才发现他背后的落日，已经下沉了，沙漠里的光线也逐渐变得昏暗起来。于是我放下手中的活，从飞行器机身的下面挪动了出来。不知又过了多久，沙漠里起风了，风势并不是很大，但是气温也因此骤降了下来，我倒是有军用夹克，所以问题不是很大。然而面前站着的雷格西，衣衫单薄，在夜晚气温骤降的沙漠里，想必一定很煎熬。我不知是出于同情，还是出于同为犬科动物之间的认同感，我从机舱里搬出了军用的发热炉，并点燃了它。然后把军校里发的毛毯，也递到了他的面前，他笑着接过，然后开始和我继续刚才的对话。

“Cherryton β星球，比起地球真的很渺小...”他说着，抬起头望向了头顶的天空。

“你看，杰克！沙漠里的星星是如此明亮。但是我们所能用肉眼捕捉到的星，都不会是Cherryton β。即便物理学家用天文望远镜，也不一定能看到它，因为它，实在太小了。”

听到这里时，我本想打断他的话，因为在我浅薄的认知里，这样的星球怎么会存在？就像是妄想症患者的一句空谈，精神病患者的一句玩笑话。但是，与他的相遇，已经是脱离我对正常事物的认知。所以，真假已经并不那么重要了。而此刻，我只想继续听下去，我想要让他带着我，逃离“普通的文明社会”裹挟和束缚着我思想的一切。

在雷格西之后的描述里，我得知他生活的Cherryton β星球，其面积远不如我所在的飞行学院里的一栋教学楼。就连太阳的东升西落，在他的眼里都不过是一眨眼的事。而星球的中央，有着一棵根筋直插入地心的猴面包树。而猴面包树的不远处，就是他所爱着的迷你兔的家。

“她叫哈鲁来着，很好听的名字吧。” 他将发热炉上煮好的咖啡，倒了一杯递给我。

我接过咖啡喝了一口，舌尖触及到了温热的流质液体，情绪在此刻舒缓了起来，气温骤降的夜晚，似乎变得并不那么难熬了起来。

“所以说那个星球上的动物，除了你，就只有那只叫哈鲁的迷你兔了是吗？”我问道。

“是的，整个星球就只有我们两个。自我有意识起，我和她就生活在那里了，只是之前的很多年，我们并未有过交谈。她每日把猴面包树上的面包果，采摘下来，放到我家的门前，就离开了。日复一日的，我不知道要和她说些什么，她似乎也惧怕着和我有视线接触...”他说着，把从身上落下的毛毯，重新拾起，又裹在了身上。

“直到有一天，猴面包树的树下，长出了一朵鲜红色的小花，是朴素又可爱的，我只觉得那一瞬间，我很想和她分享。” 他脸上的表情，像是纯粹之人初获恋情时的模样，假使来日，这份感情或许会在现实的旁敲侧下分崩离析，但至少此刻，没有人可以打搅，至少此刻，它还是真的。

“然后我敲开了她的房门，把连根拔起的花朵递到了她的面前。她先是惊愕，紧接着有些愠怒地看着我，然后从我手中接过红色的花，小心翼翼地捧着，直至把它埋进了一个空花盆里。”

“等她完成了这些，转过身来对我说：‘以后对花温柔一点，它们还是活着的孩子。不过，还是谢谢你！’ ” 他说着，眼里已经有蔓延开来的笑意。

“然后呢？然后呢？”我迫不及待地询问着他，想要知晓他恋情是否开花结果的后续。

“后来...”他眼睛里的光，突然黯淡了下来，而我也一并嗅到了，那风雨欲来的气息。

“后来我和她相爱了，我们每天都会见到彼此。但是...但是我开始不了解她了，她情绪变得太过于迅速，我甚至还没有她明白上一段快乐情绪的由来，紧接着她已经开始陷入悲伤了…我越来越痛苦，越来越想要了解她，她也越来越失望...”

“最终，我送给她的红色花朵枯萎了，她一整天都失魂落魄，手里一直抱着那朵花的花盆。最后她把那朵花，埋到了猴面包树的树下，让它回归它最初生长出来的地方。”

“也就在那一天，我目视着她做完这一切之后，便选择了远行。这对我们来说都好，她或许会在我离开之后，开始想念起我来；我也或许会在宇宙的某一个角落里，找到让我和她重归于好的方法。” 他说到这里，端起捧在手里已久的咖啡，喝了起来。

我的情绪被这个“将信将疑”的故事，牵引着，遗憾和不甘感随之袭来，水泄不通地围住了我的内心，我本想符合时宜的说出一两句安抚他的话，末了，我却从口中挤不出半个字来。

他并没有等我回应他，就开始诉说起新的故事。而那些故事，是同样的离奇，同样的令人难以置信，且同样的以离别为终场。等我听他说完这一切后，那些细枝末节，我已记不清了，我只记得：他去了无数的地方，看见了无数的风景，遇见的无数的生物。但是我仍觉得那些故事，远没有最初的那只迷你兔，来得印象深刻。倒不是说我对小型的草食动物，有着什么特殊的迷恋，只是，那是第一个教会他“爱”的生物，那是他生命里旅程的起点，亦会是终点。

而我也如预感的那样，只记住了那个故事，与之相应的结局。

他告诉我：某天，他驾驶着飞船，在宇宙里漫无目地行进时，降落在了一个没有动物生命体征的星球。但是那里，有着丰富的植物群落，他降落在一片花海里，飞船分辨率并不高的显示屏上，看不清花的具体颜色和样貌。于是他决定下船去走走，当飞船的舱门，被打开的那一瞬间，是漫山遍野的红色，席卷进了他的视野，拨动起他内心最初的诉求，它们仿佛在叫嚣着，升腾着，渴望着什么。

因为那是他叫不出名字的，熟悉的，朴素而又可爱的红色花朵…

离开Cherryton β，出来旅行的1334天，他想起了哈鲁。

3. 章三

翌日，一整个上午，我都在进行着高强度的修理工作。

或许是因为昨晚，那故事暂时的结尾，把我拉回到了枯槁的现实中，我感到了无力，疲于再去听他诉说些什么。眼下，我只想把自己所能顾及到的一切，先着手解决。

他喊了我几次，我都无视掉了。

“杰克！你还在忙吗？”他又喊我了。

“在忙。”我冷漠地回应着，然后直到傍晚，我都没有听到他再喊过我。

终于，修理的工作全部结束了。我试着启动一下飞行器的引擎，巨大的轰鸣声袭来，飞行器也开始颤动起来，仿佛一切是为了回应我几日的努力一般，我感到无比的开心，但于此同时，内心却显得更加的空旷。

因为我突然意识到，我要和雷格西离别了。

我环顾着周边，发现此时已没有了雷格西的身影，我开始为自己先前故意无视他的举动，而感到自责。从机舱里出来以后，我就在周边漫无目的地寻找着他，因为我担心他会迷失在沙漠的某一处，然后再也无法走出去。

“雷格西！你在哪？”在半小时的寻找未果之后，我无望地朝着无人的沙漠深处喊着，妄想着自己的声音会被听到，然后予以回应。

“怎么了？杰克，我在这里。”声音在离我很近的地方传来。

我抬起头，才发现这家伙正坐在飞行器的顶部，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。

“我说...我修理工作结束了，要不要下来聊聊？我这里还有几只水果罐头，我们一起吃了吧。”我努力挤出个尴尬的笑容，招了招手，朝他示意。

他很快就从飞行器的顶部，跳了下来，然后来到了我的面前。

然后我领着他，走进了的机舱，他亦步亦趋地跟随在我的后面。大概是第一次进入到飞行器的内部，他显得十分好奇，内里的构造和操作盘上的按键，那些在我看来十分稀松平常的事物，在他眼里都化作了未解的知识。

我很喜欢他对待新事物，那份纯真、本我的样子，因为这是我身上所缺失的部分。

而他最后一次同我聊起过往，地点是在飞行器的机舱里。

我安排他坐在了飞行员的位置上，自己则是在后排副驾驶位上入座，我俯下身，去掏包里的口粮，等全部拿了出来，数了数，总共还剩：三罐水果罐头，一包苏打饼干，还有若干的饮用水。于是我想都没想，把它们都拿了出来，递给了前排的雷格西，开始和他分食。

“我是在七个月前到达地球的。” 等吃完罐头，我正准备靠在后排副驾驶的位置上休息会，他的声音，从前排冷不丁地传了过来，我睁开眼，发现他并没有转过身来，而是背对着和我说话。

“有什么趣事吗？”我生硬地挤出了句社交辞令。

“太多了…地球太过于复杂了，以至于我无法记住每一次的相遇...”他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，而我却看不到坐在前排的他，脸上的表情。

“只有一次！有一次我还是记得的。”他突然转过头来，看着我，又露出了那熟悉的笑容，我猜测接下来的事情，或许跟哈鲁有关，所以又来了兴趣。

他告诉我，四月末的时候，他降落在某个不知名山脉的山麓以南，而那里有着一个迷你兔族群生活的村落。起初村长只是因为他肉食动物的身份，拒绝他入内参观，但是几经攀谈和商议过后，雷格西同意带上肉食动物专用的“束嘴套”，以及答应不在村里过夜，村长这才放他入了村。

他一路跟着村长走着，对方很详细地同他描述着村内的一切，比如：迷你兔们会用自己的毛发作为原料，在纺织间产出编织物；以及每隔几个钟头，就会有全自动的机械灌溉的蔬菜田；还有村里的学校，图书馆，食堂... 即便他们以“村落”自居，但是这些技术，看起来一点也不落后，已经是“文明社会”的雏形。

然而，他其实对这一切都并不关心。他是跟着一只长得和哈鲁一模一样的迷你兔，才来到了村里。

在村内逛了几圈下来，他也并没有再遇到那只迷你兔，他甚至一度开始自我怀疑，怀疑是自己旅途过于疲惫，而催生出的幻觉。

夜里，他被安排在村外的一栋老旧空房子里，这听起来或许有些失礼，但是雷格西打心底能理解村长的举动。他到达地球的这段时间里，他已知晓“草食动物”和“肉食动物”间矛盾并存的关系，而村长也已经尽他所能，帮自己打点好一切了。

他想到了这里，在床上翻了个身，感到了些无聊和束缚，于是计划着明天上午就离村。

就在这时，一旁的玻璃窗被敲响了。

起初，雷格西以为是夜间的风声，但是这个声音有节奏地重复了几次，且每次的力道相当。他便起身，走到窗户前，他透过玻璃，便看到了那只和哈鲁长得一摸一样的迷你兔，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。

“呀吼～”他打开窗户，就听到对方用奇怪的语气和自己打了声招呼。

月光照射在那只迷你兔的身上，她整个躯体仿佛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银辉，雪白的皮毛在此刻显得十分耀眼，圣洁而又充斥着无机质感...

“哈鲁...”他下意识地喊了出来。

“嗯？哈鲁是谁？？”对方歪着头，发问道。

雷格西赶忙意识到自己十分失礼的举动，于是向面前的迷你兔解释了缘由。对方听完则是哈哈哈大笑了起来，表示并不在意，她的声音异常爽朗，而这举动，无疑让雷格西更加心虚了起来。

“话说她，应该很喜欢你吧...”面前的迷你兔突然对他说道。

“嗯？”雷格西似乎没有反应过来。

“我说你呀，完全不懂她的心思呢。” 她开始叉着腰说教了起来。

“你们的关系，从熟悉却始终陌生开始，然后直接递进到了恋人，她的心态应该发生了巨大的转变，她不懂得如何处理掉那些因创造新的关系，而引发的连锁反应，她因“爱”而患得患失，所以才会那样...” 雷格西似乎听懂了，但是又没那么明白。

对方持续地说着：“ 或许你真的不应该从她身边离开，因为她只有你了...”

紧接着，那只迷你兔，说出了让雷格西迄今为止最难忘的话：

“你要为你自己爱过的东西永远负责，你要为你爱过的迷你兔负责。正因为你给予了她爱，为她花费了时间，才让她变得独一无二，而她是只属于你的迷你兔。”

那一刻，雷格西才突然明白，为什么他会在看到红色的花海后，第一时间想起哈鲁；为什么他在村子里走了一圈，看到了许多一模一样的迷你兔，知晓了迷你兔并不是什么稀有动物，心中却始终没有任何认同感。

因为只有哈鲁，她才是独一无二的，是只属于他的迷你兔。

至于那只没有名字的迷你兔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雷格西的面前，他并没有告诉我，甚至这个故事里仍带着逻辑无法自洽的部分，但我仍选择相信他所说的，因为它是沙漠中我为数不多的，所值得珍惜的一切了。

而那个故事的结尾，似乎没有更改，但是似乎又悄然发生了改变。这次的相遇更像是一个故事结尾之后，附赠的特别篇那样。于是在暗不透光的终场，终于有人提起了一盏灯，替你指明了方向，你看着漏光的前路，突然安心了起来，终于可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
“那你应该回去了，为什么会来到沙漠里？”从故事里，抽离出来片刻之后，我的理智，和我的逻辑又开始旁敲侧击了起来。

然而，他并没有回应我，我起身上前，准备去拍打他的肩膀，为寻求一个回复，结果他不知何时，已经睡着了，我便不忍心再叨扰，就退了回去。

我望着窗外，月亮的光辉，寂静地扑撒在了沙漠的每一处缝隙里。我发现自己真的悄然改变了，我何时像现在这样，关注过窗外的景色；我何时像现在这样，觉得希望和怀揣着爱的内心是无比重要的...想到这里，我也缓缓地闭上了眼，享受着自出生起，内心最平静无二的时刻。

4. 章四

等我醒来，已经是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候。

塑封带里昨夜吃剩的两片苏打饼干，在我口腔快速地咀嚼中，完成了它们最后的使命。收拾完了机舱里的一切之后，我终于决定要离开这里了，想着在走之前和雷格西好好道别，也不算枉费了这几日的相遇。我带着沉重的心情，走出了舱门，看见他就站在不远处望着我，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样。

我赶忙从飞行器上跳了下来，踉跄了几步，才走到了他的面前。

还没等我开口，他却先对我说道：“我要回去了！杰克！”

“这样啊！其实我也要离开了！”我很自然地接了下句。

“能让我看着你离开吗？”他突然这么对我要求道。

我有些疑惑地看着他，于是忍不住问他：“也不是不行？只是为什么呢？”

“因为你，是我在地球上最后遇到的生物，我想要有和你离别的记忆，我想要记住你” 他这样地回应着我。

我点了点头，然后转身，头也不回地进到了机舱里。紧接着，我启动引擎，飞行器缓缓离地，在舱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，我听见他声嘶力竭地对我喊道：“杰克！请不要忘了我和哈鲁！请不要忘了我们的名字！”然后一切，在舱门合上的那一瞬间，戛然而止，整个舱内余下的，只有引擎的轰鸣。

我看着显示屏上，他的身影渐远渐小，最终，在日光下，在沙漠里，化为一个微小的黑色句点。

“再见。”

5. 终章

回到飞行学院之后，接连几日，我都高烧不止。

照顾我的水母护士，被我折腾个够呛，但她仍耐心地给我注射了大量的生理盐水，以及哄着我服下各类药品。症状缓解是在第四天下午，第五天我终于退烧了，而我真正清醒过来，是在第七天的傍晚。

我睁开眼，映入眼帘的，是校医院熟悉的天花板，环顾四周，是无比空荡的病房，我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。等水母护士帮我拉开窗帘的时候，我才终于瞧见了窗外的风景，远处是火烧云，以及群山，它们是那样的瑰丽，而我以前一直都不知道。我转过身来，看着水母护士，想要和她说些什么，而眼泪却突然落了下来。

水母护士见状赶紧上前安抚我，她开始自责，认为是没有顾及到病人的身体，而擅自打开了窗户的缘故。其实我没有告诉她，我只是突然想到了沙漠的傍晚，下沉的落日，以及那只雄性幼狼，和他故事中的迷你兔。

最终，我都没有把这件事上报，也没再告诉除了自己以外的生物，而是把它独自留在了心底。

只是近来，我发现自己对这件事的记忆逐渐模糊了，它正在以一种我最不愿意的方式，从我的心底迅速抽离。

所以我选择把它记录下来，趁我还记得故事的全貌。

对了，忘了说，在我发烧最厉害的那几日，在半梦半醒间，我梦见自己又回到了沙漠里，我看到了雷格西，只是这次，我是以旁观者的身份，目视着一切，所以并没有上前同他打招呼。我看见他，正牵着一个娇小又通体雪白的迷你兔，在沙漠里缓慢地前行着，他们一大一小，一深一浅的脚印，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，像是为前方开辟了新的道路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———the end