笹舟__

在梦境迅速吞食掉现实这一点上,过去再一次酷似未来

【beastars/狼兔】邻居的兔小姐

*狼兔

*此文为平行世界的if线,当我开始脑洞这篇文章的时候,我不止一次的幻想如果二人的相遇是以不同的方式和境遇,那他们是否还能如巴留的漫画里那样成功拯救到彼此?此篇文章算是自己一个奇葩的私心产物,玻璃心慎入,人物ooc有,角色死亡有,粗口有,如若阅读体验不佳请及时关掉,如若看完觉得能给你带来一丝一毫的趣味和感动,我将会十分荣幸,谢谢


一、

邻居的兔小姐,今天又带着新的男人回来了。


雷格西推着单车从打工的地点回来时,在距离公寓还有一小段路程的地方,恰巧看到了这一幕。先是气味从不远处,散了过来,颇为浓郁,他抬眼便看到,两只草食动物的身影缠绵在公寓门口的路灯下,在夜色中融为一体,像极了某种伺机而动却又不安分的野兽。


他从一旁经过,下意识开始有些烦躁不安。肉食动物的嗅觉和视觉,总是在夜晚变得更加敏锐。此刻的他正低着头,努力忽视掉眼前的一切,但那份气味所传达到的真实感,却深深刺激着此刻作为肉食动物的他。


等他停好单车,余光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兔小姐正幽会的对象,才发现对方是一只俊美的雄性黑山羊来着。


是的,兔小姐仅隔了一周又换了新的对象。


但他对此并不想做任何评价。


很快进了公寓大门,企图把刚才的见闻抛之于脑后。翻看信箱的间隙,兔小姐才从公寓大门走了进来,像往常一样干脆利落,又很大方地同自己打了招呼,两人便一起上了楼。


上楼的时候,为了不挡住对方的道路,又或是害怕自己的尾巴扫到兔小姐,造成草食动物伤亡等诸多意外什么的,雷格西只能选择谦逊地跟在她的身后,脚步的缓疾也尽量同对方保持一致。


想要保持距离,却又不想与她隔得太远。


这就是雷格西的小心思。


“我说...”这时兔小姐突然转过身来,站在距离他几个台阶的位置,就那样看着他。


“那个...怎么了吗?”雷格西下意识地压低了嗓子,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对方。


“我说昨晚没有吵到你吧?听房东说你是备考的学生来着,如果有打扰到你,真的很抱歉...”她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,而面对突如其来地发问,雷格西下意识地有些发懵,对方的脸上满是歉意,语气里还有些刻意地讨好着自己的味道,黑得有些深不见底的眼睛,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,望去像是一个深渊洞口,内里似乎什么也没有,尽是枯槁与缄默并行的世界,而自己的灵魂却在此刻都要被它吸了进去一样。


“阿!没有!没有这样的事!”雷格西有些心虚地避开对方的视线,转而看向了别处。


“这样的话,我就放心了。”兔小姐说着,如释重负一般,她转身过去,企图迈向下一个台阶。


而下一秒,雷格西却突然想起兔小姐口中所提及到的事。


具体时间已经有些模糊了,雷格西只记得是昨夜的某个时候,结束完兼职的他,坐在书桌前有些昏昏欲睡。男女的争执声从隔壁冷不丁地传了过来,雄性动物所发出的声音振幅很大,在争吵中似乎占据了上风,而雌性的声音则是偶尔微弱地传过来,却听起来异常冷静。


这一切,伴随着巨大的关门声,戛然而止。


雷格西的世界也突然恢复了平静,但他似乎没有打算从刚才的喧闹中挣脱出来,持续地聆听着隔壁的动静,余下的只有细微的脚步声和女性的叹气声。

...

“喂!你不上楼了吗?”兔小姐在隔了一段距离的地方,转过身看着他。


被拉回现实的雷格西赶紧跟了上去。


很快就到了六层和七层的缓冲区域,大约再往上走半层楼,就能到达二人所居住的地方。


兔小姐突然停了下来,在与娇小身型显然不符的巨大挎包里摸索着什么。随后,她掏出一个精美的铁盒,塞到了雷格西的手中。


“这个给你。” 还没等雷格西拒绝,她便向过道走去。


“是巧克力!”末了,她又停下来加了一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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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、

在相互道别“晚安”之后,雷格西开了门,径直走进了自己的公寓,他并没有选择打开厅室的灯,而是一个人在幽暗的房间里行到了窗边,拉开窗帘后,就一动不动地站着,也不知过了多久。此间,窗外有夜风吹过,他灰色的毛也很有节奏的摇曳,窗外的灯火阑珊且辉煌,像是黑色宇宙里的星团,明明隔着很远,但是它们的光依旧能够达到自己的身边。


那一瞬间,他发现,即便不开灯,自己的房间依旧能被外界的光源所包围,而他的内心也被这眷顾到的光所感染着。


‘真是奇妙。’


他十分惊讶于自己内心所发生的改变,于是他抱着兔小姐送给自己的铁盒子,慢慢地躺到了床上。铁盒上还隐约残存着兔小姐的气味,这气味让他既安心又兴奋,是怎样一种矛盾交织的情绪并存?此刻的雷格西无法形容,他就这样,在幽暗且透着光亮的房间里,嗅着对方的气味,缓缓地闭上了眼。


次日清晨,在天色逐渐呈现青白色之际,雷格西就已经醒了过来。待收拾好一切,准备出发之时,才发现冰箱里已经没有能作为早餐的东西,被丢在角落里的红豆包上面已经霉斑密布,甚至还滋生出几缕绒毛...让雷格西下意识有些不舒适,关冰箱门的间隙,就随手丢进了盛垃圾的篓子里。站在走廊,锁上公寓门的时候,已经是七点了,并没有所谓的多余时间,可以让他去地铁站附近的面包铺一趟。于是他有些失望地耷拉下双耳,下了楼。


在推开公寓大门的之后,没走几步,就遇到了晨练完毕,买了吐司和咖啡归来的兔小姐,看起来是个十分灵动又有朝气的女性。


两人打了照面之后,雷格西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,一小阵沉默之后,兔小姐就笑了出来,声音干脆且爽朗,扫尽了雷格西方才的尴尬情绪。对方把才买来的吐司分了一半,递到了自己的面前,雷格西很不好意思地伸出手去接。


“谢谢你,兔...”还没说完,对方将递吐司的手又缩了回去。


“我叫哈鲁!哈~鲁~你要是再叫我兔子,我就不理你了,吐司也不给你了!雷格西君!”她故意地摆出看似威胁的语气,脸上却也是气鼓鼓的表情,看起来十分有趣。


“对!对不起!我会记住的!”雷格西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,双手合十,一副深感抱歉的样子。


“给你啦!是胡萝卜口味的吐司!不知道肉食动物能吃得惯吗?”她把吐司再次递了过来,这次直接递到了雷格西的手里。


“谢谢你,哈鲁!”他拿着半块吐司,准备离开时,又转过身,正视着对方的眼睛,这样地对她说道。


他一路小跑,终于赶上了七点三十分开往“切里顿学院”的列车。大概是处于“早高峰”的时期,车厢里的每一处都被体态各异的动物们所填满,但是越是这种情况下,越要更加小心谨慎才行,以免踩踏或是伤到了小体型的动物,雷格西这样想着,把最后一口胡萝卜吐司丢进了自己的嘴里。


那一刻,他不知为什么很庆幸哈鲁不在这里。


列车行驶到自己所在公寓附近的时候。雷格西很快就辨认了出来,那个有着红褐色与蓝色相间,且极具特色屋顶的公寓,正是自己所居住的地方。虽然外表经过粉刷之后,看起来还算不错,但内里其实是个离黑市不过几条街区的廉价公寓楼罢了。


他想到这里,眼前映入的景早已切换了几轮,他抬起眼才发现,行驶之处,正是前段时间,某个草食动物被咬杀的十字路口。


“那里!就在那里!”“就是那个十字路口哦!”“偏偏是那么显眼的地方!好像死掉的是个可怜的天竺鼠。”“诶?!我怎么记得是只袋鼠来着?!”耳边是纷纷扰扰的议论声,车厢里的大家也开始下意识地有些躁动不安,但很快便恢复了到了之前的模样。


“其实是一只水豚鼠。”等车厢内恢复平静之后,雷格西才用微乎其微的声音,自言自语地说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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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、

在社会学相关的选修课上,雷格西遇到了之前住学校宿舍时期,701房的几位室友。除了杰克之外,还有私下偶尔会传简讯给自己的可洛,其余的几位都在自己选择走读之后,就很少见面了。虽然在不同的选修课上会遇到其中的一两位室友,但是第一次把701宿舍里的几位聚得这么齐,可能真的要归功于,高三可提供的选修科目十分有限这点。


午休时分,在享用完一顿肉食动物专属的午餐之后,米古诺不知从哪寻了个视野开阔的好地方,于是他们就躺在那附近的草地上,聊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。


此时的雷格西,正处于脑内放空的状态,任由着迎面吹来的微风,把自己灵魂吹散,肉体吹融,他渴望融于这片草地,然后不必再受焦灼内心的牵绊,不必再被无聊的情绪所束缚。


他觉得这样,就很好了。


波司用力地扯了一下雷格西的右耳,雷格西才从自我中回归。他询问怎么了,才发现大家从刚才开始,都在说喜欢或是暗恋的雌性动物的事,这会儿已经轮到自己了。他并不知道怎么去回应室友的发问,但是脑海里,下意识地却浮现出那只娇小兔子的面容。“没、没有!真的没有!目前还没有这样的异性!”他接连否认,妄想掩盖掉自己有些慌乱的内心,虽然他过于刻意地举动还是让大家看出了一些端倪,但出于礼貌,也始终无人去刨根问底。


下午的课程,大多是必修课,尽是一些枯燥,冗长又乏味的内容,等课程结束时,校园内的路灯也恰好被点亮了,非常的准时。而高年级的学生们也随着路灯的指引,四散而去,朝着不同的方向。


雷格西则混在走读的那一群里,朝切里顿学院正门的方向走去。虽然没有住校的学生那样方便,几步就能到达宿舍楼,但是好在今天没有安排兼职工作,让他倍感轻松,尾巴也随着心情的变化,开始左右摇摆起来。


就连出地铁站时,他还特意绕了远路,去买了那家自己很喜欢的鸡蛋三明治,以及接下来就要享用的电车便当。


本该注定是个稀松平常却又轻松愉快的一天。


如果不是兔小姐的突然造访,雷格西也一定不会明白,午休交谈时他内心慌乱的缘由,以及意识到那份被激起波澜后,他炽热内心所追逐的诉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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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、

回到公寓不过十来分钟,雷格西就已经给自己收拾出一块地方,打算安稳地坐下来享用买来的吃食。还没等拆开便当的包装纸,门铃偏在此刻,不合时宜地响了。


他有些不情愿地起身,透过门上的鱼眼,这才看清楚造访者,正是住在隔壁的兔小姐。他赶紧对着门口的等身镜,上下审视了一番自己的仪容,等把衬衫下摆成功塞进下裤之后,他才安心地打开了门。


“哟吼!晚上好!”在开门的一瞬间,对方的声音也迎面扑了过来。雷格西先是注意到兔小姐今天的穿着,是米金色的紧身针织裙,而头顶则是带了个深蓝色的发带,他不知怎么地,想到了秋天的麦浪,以及背后那一片悠远深邃的青蓝天空。


“我说,你不打算让我进去坐坐嘛?”发问的间隙,哈鲁又顺势晃了晃手里抱着的那瓶威士忌。


雷格西这才反应过来,把对方引了进去。


哈鲁在客厅的茶几上放下威士忌之后,开始环顾起四周,并不时地发出“原来肉食动物的房间是这样?!”“好厉害,家具原来都是这样尺寸”“欸?!原来生活器皿尺寸没差很多”之类的诸多感慨。


雷格西则是试图在厨房里寻找多余的干净杯子,终于在最右边的橱柜里,找到只落灰的干净瓷杯,于是洗干净后便递到了哈鲁的面前。


“你不陪我喝点嘛?”哈鲁盯着眼前的单只瓷杯,对他发问道。雷格西赶紧挥了挥双手,对她说道:“我!我还没未成年,不能喝酒,另外明天还要上学!所以...”哈鲁笑了起来,调侃了他一句“胆小鬼”之后,并没有再为难他。


而是自顾自地喝了起来,一杯接连着一杯,直到意识有些模糊,在她的理性被敲击出一条缝的瞬间,控制情绪的闸口,如同决了堤的滔天洪水,不断喷涌而出。


她先是一会哭一会笑,唯独没有说话,像是台本上没有台词的话剧演员。


紧接着,她开始说起自己的过往。


“我...我也是切里顿的学生来着,大概..大概大你一届...不过我高三就..就没继续读了”她带着明显的醉意,还是努力地把话说完了。


“这样,第一次听你说这样的事!”雷格西面对突然其来的对话,不知该用怎么样的语气和情绪去回应她,他有些懊恼自己的懦弱表现。


“但是我一直都被大家讨厌着...被各种女生,男生也...但是我...我也无所谓,只要有园艺部里的花草陪我就行了,还有总是会来关心我的那位...”她继续说着,脸上竟也浮现出了一丝温柔的笑意。


“不过...没有人会永远陪着我,永远给我...我想要的爱,只有园艺部的花草们...只有它们...只有它们...我只有它们了…”她突然抬头看着雷格西,还没等雷格西反应过来,她的视线又移去了别处。


“直到有一天,当我回到园艺部,里面...都被砸烂了,她们大概觉得一直无法激怒我,所以...才会出此下策...”她的眼神逐渐黯淡了下去。


“哼...那她们还真是做到了!”哈鲁的脸上与其说是愤怒,更多是一种时过境迁之后的不屑。


“那些人,为什么要这么对你呢?哈鲁”雷格西很关切地去询问她,眼里布满了担忧。


“因为...”在些许的停顿之后,她长舒了一口气,转过身,视线再度对上了雷格西的双眼,对他说道:


“因为我是个碧**池呀!”


哈鲁的语气里,带着不谙世事的戏虐,又有些自轻自贱的无奈,以及不想被人所挖掘到的阴郁。她就这样把这些情绪都藏进一个简单的句式里。


而此刻,雷格西的内心是迷惘和另一种不知名的情绪交织,膨胀,毛细血管的扩张和收缩都在此刻变得明显,胸口像是被人糊住了一坨淤泥般,血液在蒸腾,他感受到内心的痛苦逐渐发酵成形,连呼吸都变得难以调控,自己的身体正发生着无可预料地转变,一切似乎都变得复杂起来…


“为什么...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呢?!”雷格西的声音,像是来自另一时空的低沉嘶吼,有别于他往日的声调和语气,但是看得出他仍在压抑着自己,压抑着内心淤积的苦痛。


“因为我并不是美丽强大的肉食动物。”她平静又悲伤地说了出来,语气间是不甘和羡慕并存,刻意挤出地笑容看起来更像是悲拗的哭丧。


“你怎么会懂?我这种无用又弱小,随随便便就会死去,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,连草芥都不如的小型草食动物的痛苦。”她继续说着,似在吐露,但是又更像是在发泄。


“雷格西...你永远都不会懂阿...你...”还没等说完,初上的睡意占领了她意识的全部,等雷格西反应过来时,对方不知何时已经靠着沙发睡了过去。他起身去房间取来毛毯和枕头,等安置好她以后,他选择关掉了客厅里的灯,在黑暗中,雷格西站了好一会,他的视线里只余下了哈鲁的睡颜。


而他不知为何,开始向哈鲁走了过去,或许是本能想要极力地回应着自身的欲望。而此刻,客厅里都是那只熟睡的小动物身上散发出的味道,伴随着每一步的靠近,她的气味愈发浓烈,草食动物独有的气息,源源不断地传了过来,直至自己的鼻腔,深深刺激着本就心猿意马的雷格西。


他在哈鲁的面前蹲了下来,盯着她的侧脸,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,只是任由意识随意摆布自己的身体...


“啪嗒、啪嗒”是一滩口水滴下的声音。


雷格西恍若从梦中惊醒一般,等他透过客厅里的落地镜,才看清了自己现在的模样,猩红的双眼,以及露出獠牙...那是怎样一种丑恶又罪孽的样子,他近乎是连滚带爬地进了自己的房间,门被他从里面反锁上,想要彻底把兔小姐的气味隔绝在门外。


而那一晚,他始终没有睡着。


次日凌晨,他听到客厅隐约传来的动静,似乎是兔小姐醒了,对方的动作幅度不大,发出声音也很小,只是这一切还是被雷格西所“捕捉”到了。她在门外折腾了好一阵,最后,轻合上了大门,离开了这间屋子。


在确认对方离去之后,雷格西才从卧室走了出来。


客厅已经被兔小姐收拾干净,看得出来对方做事耐心又极富教养。摆在桌上的便条,顺利地进入到了雷格西的视线,是女性娟秀的字体,上面写着:


‘谢谢你!雷格西!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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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、

转眼已经步入十月,兔小姐在此期间不知又换了多少个雄性伴侣。只是每次在走廊,在过道,或是在公寓附近遇到她时,她身边总是有不同的雄性陪伴着。


而雷格西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光景。


他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下去,直到自己哪天搬离这里。所以那晚的事,他就只能选择绝口不提,任由自己的感情在内心某处慢慢发酵,直至彻底腐败,丢弃掉。


兔小姐再次来找自己的时候,是在万圣节的晚上。


门铃声再次响起,雷格西的直觉告诉自己,门外到访的就是哈鲁,他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又会来找自己,就像他无法预料她会进入自己的生命里一样。


这次他没有从鱼眼窥视,而是直接开了门。


哈鲁也如预料的一样,出现在了他的面前,只是这次却是以一种窘迫而又悲惨的姿态。那天她穿了件紧身的黑色吊带连衣裙,裙子的下摆被撕烂了一大块,脚上什么也没穿,还有些脏兮兮的,像是一路光着脚走了回来,右手拿着其中一只厚底小皮鞋,而另一只不知被丢在了什么地方,脸上和脖子上都有淤青,嘴角和鼻下还有干掉的血渍。


“有酒精,绷带,消肿的药片之类吗?”她的语气过于云淡风轻,就像这事根本不是发生她自己身上,又或是从未把自己的生命当成一回事那样。


“你到底怎么了?!”雷格西有些愠怒,语调也有些不受控。


哈鲁明显地感受到了他的怒气,只能用弱气一点的声音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,但是丝毫不想去做任何解释。他们两个就这样在公寓门口,僵持了一阵,直到楼下传来某个雄性动物的嘶吼声:


“哈鲁!你这个婊**子,给我滚出来!我今天就杀*了你!”


“你给我滚出来,你这个贱**货!”


声音源源不断地从楼下传了过来,并伴随着对方沉重的脚步声,逐渐接近。而哈鲁的表情也从刚才的冷静,变得复杂,身体也下意识地开始颤抖。雷格西见状,便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,还转身叮嘱她药品的摆放位置,自己则是合上了公寓的门,独身下了楼。


在二楼的拐角处,遇到浑身酒气,嘴里骂骂咧咧,正往上去的一头阿尔登马。对方无疑就是和哈鲁结怨的对象了,雷格西挡在他面前,拦住了他的去路。


“怎么?!你是哈鲁的新男人?她可真厉害啊!连肉食动物都不放过,居然可以这样饥不择食。”对方抬眼看着他,眼神里充满了不屑。


“我和她的事,跟你无关。”雷格西冷静地回应着。


“你大概还不知道吧,你自己在她眼里其实什么也不是,不过是一滩烂泥,连蝼蚁都不如的存在。”对方明显在挑衅,故意刺激着他。


“无所谓!”雷格西的反应让对方始料未及,反倒是那只阿尔登马被深深激怒了。


“她可真是厉害啊…那好啊!今天我就在你面前杀了她这个婊**子!”说着,拳头下一秒就挥了过来,击中了雷格西的左脸。


雷格西并没有直接打回去,而是擦去嘴角溢出的血,对他说道:“要打架去楼下的空地,不要在这里给大家添麻烦!”


说罢,他就从对方的身边径直走过,走到一楼的时候,雷格西还特意停了一下,在确认对方也跟着自己下了楼以后,他才直接带着对方到了楼下的空地。


两个身型高大的动物,面对面站着,中间还隔着一定的距离。整个空地就是他们的角斗场,他们为此必定要赌上自身最有价值的东西,或爱意,或恨意,或信仰,或坚持。


“来吧!你这个懦夫!”对方说着,并向雷格西冲了过来,直接把雷格西冲撞在地,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,对方的拳头又挥了过来,然而这次,雷格西用左手接了下来,并用右脚踹中了对方的小腹。


对方往后踉跄了几步,又再次和自己隔开了一小段距离。雷格西也终于有机会从地上起身,站了起来,还没等自己站稳,对方又再次攻击了过来,这次直接钳住了自己的双腿,两个动物彻底地扭打在了一起。


由于动作被对方压制着,雷格西一直处于劣势,对方的拳头又总能击中自己的要害部位,他感觉自己可能就要招架不住了...这时,他突然看到哈鲁正站在公寓的大门口,朝自己的方向望了过来。然而眼前的阿尔登马也很快就发现了哈鲁,在给了雷格西腹部一击重拳之后,他就松开了手,转而朝着哈鲁地方向过去,还没等他走几步,雷格西就从后面扑了上去,这次直接用獠牙死死地咬住了对方的左肩,对方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吼叫,却还是无法从中挣脱出来。这次换雷格西一拳又一拳的打在对方的脸上,肩上,还有背脊上,他就如同发了疯一样,只想着要把刚才所承受的都还了回去。


“够了!雷格西!!”直到哈鲁喊了出来,他才停止了手上的动作,表情呆滞地保持着同样一个动作,待在原地。


哈鲁缓缓地靠近雷格西,她掏出手帕,擦掉了雷格西脸上的血迹,然后扶着他站了起来。在确认地上躺着的那头阿尔登马气息尚存之后,这才拨通了医院的电话。


大概是动静闹地着实有些大,周围的居民也拨通了警署的电话,救护车和警车几乎是同时到达的。


在把伤员成功送上救护车之后,雷格西和哈鲁也被一同带去了警署,做笔录的时候,今夜值班的鸭嘴兽警长有些故意刁难雷格西,尽是问一些尖锐又刻薄的问题,但这都被哈鲁挡了下来,并且嘲讽了回去。最后,这位警长只能道歉,并陪着笑将他们送了回去。


他们一路无话,一直到了公寓,上了楼,哈鲁也再没有理睬雷格西,而是直接进了自己的那间公寓。


一阵关门声之后,雷格西愣在原地,耳朵突然耷拉下来,过了一会,才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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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、

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几个月之久,一直到了呼吸都能出现一小团雾气的季节。哈鲁开口同他说话时,已经离平安夜只剩下一天。


那天下午,在回来的途中,雷格西就看到公寓的楼下正停着一辆白色的货车,并不时有几个工作人员把家具搬进车舱内。大概又是某个租客要搬离这里,他并没有多想,取完信件之后就上了楼,在到达七楼的时候,才发现要搬走的租客是隔壁的哈鲁,哈鲁正站在门口,指挥着搬家公司的工作人员,看到雷格西之后,很难得地同他打了招呼。


再反复嘱咐完工作人员之后,哈鲁走近了雷格西,站在他旁边的时候,轻描淡写地说一句:“我要搬走了!”


雷格西低着头,一言不发,手上的动作也迟疑了几秒,最终还是打开了门,哈鲁也跟着走了进来,好像有话要跟自己说的样子。


她没有选择找个地方坐下,而是跟在雷格西的身后,这感觉让雷格西有点怀念,‘以前好像是自己跟在她后面来着?!’他在心里这样对自己反问道。


“那个,一直以来都谢谢你了!为之前的所有!真的很谢谢你!”她突然开了口。


雷格西转过身来,在她面前蹲下,想要使自己的视线能够再度和她保持平行,他觉得这应该是最后一次可以四目相对的机会了。她的眼睛依旧如同初见时那样漆黑,是没有回声的黑色深渊,是激不起波澜的黑色枯井,如果有人想要纵身一跃,那一定是万劫不复的,就像她身边每个想要对她倾注爱意,却得不到回应的人一样。 


她想要被爱,却不会去爱别人。


多么美丽又可悲的灵魂呢。


“我...我一直很懦弱,很颓废,每一天都觉得自己的生命在凋零。或许我就只配凋零吧...”她这样说着,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。


“而我一直觉得自己不配被任何人拯救,不配被爱,但是我又希望别人来爱我,所以,被别人伤害,再伤害别人...这种事已经习惯了呢。”她的头低了下去,像在忏悔。


“反正我就是个烂人!”她再次抬起头,看着雷格西,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。


“如果、如果不是遇到你,我一定不知道被救赎,是这样感觉吧!所以!谢谢你!”她的眼睛里是以往都没有的温柔,不再是虚假,讨好以及那些不真实的东西。


“不过...一切都已经太迟了…如果能早点遇到你的话,我也许...也许不会...”后半段的话语没有再说下去,转而是她的右手搭在了雷格西的脸上,没有多余的动作,只是搭着,细小而又温暖的手,轻幅度地颤动着,是真实而又美好的她,如果一直停留在此刻,自己无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肉食动物了。


“算了...”她的手放了回去。


“你会幸福的!因为这个世界啊,都是你这样强大又耀眼的生物才能生活下去的地方呢!”


突然,她前进了一步,再次向雷格西靠近,踮起脚,把脸凑了过去,在雷格西的嘴上,亲了下去。亲吻的时候,雷格西能感觉到对方在颤抖,他逐渐闭上双眼,贪婪地感受着她的气息。


“再见了!雷格西!”


等他再次睁开眼时,面前是空无一物的诺大房间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七、

接下来是最为忙碌的圣诞节前后,打工的地方总是客满为患,连续一周皆是如此。


不过,雷格西总算在新年到来之前,在老板那里请到了假。而此时的学校也已放假数日有余,他终于可以享受一个人的闲暇,即便没有太多事可做,他也依旧会给自己安排诸多计划。因为他知道,如果自己真的闲了下来,一定会再度想起、想起那个从自己生命里结束故事的对象。


而他不能再这样消沉下去了。


他起身去了趟超市,并购入了大批的生活用品,又专程回图书馆,借了几本参考资料供自己阅读,最后还把房间里外都打扫了一遍。


终于,在煮了植物蛋白和纤维素都充足的泡面之后,他才开始休息,于是上前打开了电视,盘腿坐下。今天的电视里,无非又是一些矫情桥段的狗血剧集,或者就是“对于新年的展望”之类的无聊街坊。他正想着要不要下楼去租点有趣的碟片来看时,一个熟悉的面容却进入了自己的视线,在新闻播报员的另一侧,是哈鲁的照片,播报的内容是:“...某女性草食动物于平安夜自杀,尸体四天后才被邻居发现....”


他的视线,死死地盯着屏幕里哈鲁的照片。在照片上,她穿着一件暗红色的风琴领衬衫,脸上的表情是无尽的温柔和不被人察觉的忧伤,像是经历风雪之后,在这世上开放过地蔷薇,于绽放和凋零时,皆是惊鸿一瞥的姿态。


她曾是那样,拼命地,努力地想要立足于这个世间啊。


这大概就是属于她的特有的结局。


新闻结束后,雷格西的视线依旧没有离开过电视屏,他的内心像是被人拿刀捅了千百万次,再慢慢地割掉心壁上面的肉,各种情绪从四面八方袭来,涌进了他的心底,他已经快要崩溃,快要承受不住了...


突然,他感受到胃里一阵翻涌,他吐了出来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八、

雷格西在那栋公寓住了很久,一直到大学毕业,他仍住在那里,每日有无数到访者进进出出,隔壁的房间不知换了几轮租客,而大家总能友好相处的。


但他唯一能记住的,只有那位个头小小,非常有异性缘,聪明又有教养,但把自己生命看得很轻,颇有个性,眼睛里是一片漆黑而又虚无的世界,那个住在隔壁的兔小姐。


雷格西知道,每当想起她时,总是自己的愧疚和罪恶感被放大的时刻。即便不想起她,他的内心也常年被一团阴影魔障所占据着,而那里面,是他不生不灭的欲火和炽热扭曲的爱意。



他会一直记得她,直到很多年以后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——————the 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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